氵生

★★★★★★★

【霜润组】灰度错觉-(1)

▼前排预警:本文为双病号设定,含有主要角色患有疾病及角色死亡情节(这一章还没人便当),全文私设如山,可能引起不适,请酌情食用

▼不是医学生也不了解医院内部,所以文章科学性不强,如果出现bug还请无视掉。

希望不会OOC,我尽力了。




正文:



        神近耀停了下来,扶膝喘着粗气,他拿开方才一直捂在口鼻处的浸了水的湿毛巾,站直,转身。
        

       白色的光和暗色的火焰如鬼魅在低矮的出租楼上起舞,他不知道这熊熊烈火是否真的如人们所说的那样如血般鲜红,耳边只回荡着燃烧的噼啪声和慌乱的人群的熙攘。
那是他人生中永恒定格的一夜。那一刻火焰将十九个生命于人间蒸发,顺带着还有神近耀迄今为止拥有的一切。
         

        左腿烧伤的地方传来剧痛,他终于感到一阵眩晕。


灰度错觉  (壹):   色相

        

       有人在咳嗽,连带着衣物摩擦床单的簇簇声,细微的动静将神近耀从那个灼烫的梦中惊醒。他睁开眼,流进窗户的月光洒了一地。神近耀在床上小心地翻了个身没压到裹着纱布的那条腿,看见旁边床上的那人已经坐了起来。
        

 小白还在咳嗽,那声音在寂静极了的夜里像是老旧火车的炉膛。
      

  “你还好吗……?”神近耀问他。
         

小白花了几分钟才缓下来。
        

 我没事。他回答。
         

这不是神近耀第一次这样问。也不是小白第一次这样回答。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神近耀不会再信。

        

他认识小白,是从住进这间双人病房开始的。神近耀被护士推进来的时候,那人就是这样半坐在床上看着他的。对方大概不是本地人,神近耀这样想着,猜测着这个长期病号的头发是浅黄色还是铂金色,然而小白却有着更偏本地东亚人的长相,一双淡色的眼睛嵌在浅显的眼窝中,并不像欧洲人那样面容立体,有棱有角。
        

是小白先说出了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事实上,那是自火灾发生后,除医生和护士之外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话。父母早就去世,他又没什么朋友,这些年来一个人自过自的也安静惯了,第一次面对这样“非必要性”的交谈,他感到一丝无所适从。
        

不过也仅是无所适从。

小白像是某种特殊的溶剂,能包容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物质,淡色的眸子里面总是盛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笑意,这让神近耀想到他曾在教堂中见过的,总会善意地倾听你心事的神父与修女。
        

总而言之,小白令他舒服。所以他只是无所适从,但并不排斥。
        

他们互相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交谈——无非是询问对方的名字年龄,从哪里来之类初次见面经常聊的东西。神近耀很想知道小白是因为什么住进这里的,但他少得可怜的社交经验让他却步——他不能保证对方愿意谈论自己的病情。毕竟从他床边站着的那些微微嗡鸣的仪器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待一段时间就能出院的小毛病。
       

稍微熟络一点之后,他们开始交谈更多。
       

白天的时候小白会站在窗边向外望,但他从不离玻璃太近,只是在窗户的一侧,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静静注视着窗外的一切。而神近耀由于伤了一条腿干什么都困难,只能卧床静养,于是这扇窗户便只属于小白一人。
      

 “外面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和往常差不多。”小白回答他,“只不过最近貌似流感高发的样子,医院的人多了些。哦,还有,大门旁边的喷泉那里开了些蓝色的小花。”
      

  “能跟我细致说说吗?”
      

  小白回头看着他,一脸疑惑。
     

   “抱歉,在床上躺久了,只能看着天花板,太无聊了。”神近耀无奈摊手,但其实另有心思。
       

 神近耀伴随着先天性的缺陷出生,上帝不肯赐予他感知颜色的权利。他的亲戚和曾经的同学们知道这一点,他们唏嘘不已,他们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断了条腿或缺了条胳膊。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神近耀问过他们关于颜色的问题,在他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手、血液慢慢渗出的时候,在他卧室中种在罐头盒里的植物绽开第一个花骨朵的时候,在他瞥见橱窗里璀璨夺目的珠宝时,他会问出这些问题。而当那些人被问到时,他们在迟疑中互相对视,然后向他解释着破碎的语句,小心翼翼而语无伦次,最后他们只能如同放弃和聋子解释交响乐一般放弃和神近耀解释这一切,然后抛出一句总是被重复的话:
        

“如果你能看见的话就好了。”
        

 神近耀最终只是在那些苍白的解释中学会了区分不同梯度的灰色,然后将他们与自己学到的那些命名颜色的名词联系起来。
但小白不同,他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一样,对于神近耀是色盲这件事他从不了解。
        

如果不知道对方是聋子的话,小提琴手会怎样评价交响乐呢。
       

 在被一把火烧掉了一切的现在,在将近二十年过后,神近耀再次试图像一个孩子那样想问题。
        

他想要认识小白,也想要重新认识世界。


        

应神近耀的要求,小白开始为他描述自己看到的一切。从发热门诊那里的人是如何如何多,到倚着玻璃门打盹儿的保安,再到某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是怎么被她妈妈一路训着从楼里出来,不过关于蓝色小花的部分还是少了些——距离太远了,小白辨认不出那是什么品种的花。
       

 这不够。这都还不够。
        

一阵微风闯进窗户,掀起的窗帘的薄纱轻轻打到小白的脸上,他后退一步。
        

然后他听到神近耀开口:
        

今天太阳这么好,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

       


 小白不喜欢阳光。
        

他的父母堪称禁忌的恋爱是这一切的起因,他们在家族和世人的唾弃中离去,留下了一个不属于任何地方的孩子。
        

福利院的人们打开襁褓时发现怀中婴儿有着白得不正常的皮肤和头发,眼睛近乎淡灰。
         

是近亲结婚的白化病。他们这样说着。
         

这个孩子没有姓名,没有归属,没有家人。
         

于是他们叫他小白。
         

人类的本能是排斥任何与他们不同的事物,孩子也不例外。所以在上学的这些年中,小白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别人的不友好。孩子的眼睛是直的而童言最为无忌,所以在幼儿园和小学时他已经受够了其他孩子的嘲笑。当他试图融入他们时却像是滴进水中的一滴油,虚空地漂浮着。到了中学,心智趋近成熟的同龄人们不再用恶劣态度对待他,大家都过了年幼无知的时期,小白也是。同学们初见他时会惊讶,然后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这种目光如同他经受不起的阳光那样像一万支箭钉进他的心脏。现在水会包围他,但水永远不可能接受他。于是他开始摆出标准得像是被尺子测量过的微笑,试图用和善的态度小心翼翼地经营起自己与周围人之间的关系,他学会懂事与温顺,学会在别人问起的时候说一句“我没事。”
       

 ——哪怕只是温暖程度的阳光都会将他晒伤。
        

那种笑他摆了十几年,但神近耀不知道的是,唯有小白见到他的那一次,他的笑是出自真心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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